在1971年我国恢复联合国合法席位后,我国加入了国际标准化组织,天然橡胶为了与国际接轨,也需要进行标准化生产。眼前这位年近七旬的老人正是当年的参与者,他叫刘培铭,曾任热科院加工所党委书记,他与研究标准胶的团队一起扛下了中国橡胶标准化生产研究的大旗,为完成国家天然橡胶发展战略目标上下而求索。
从通讯兵到技术员的“蜕变”
刘培铭早年在广东军区生产建设兵团第九师司令部参谋科担任通讯员,他还担任过统计员,当时,参谋科给他作出的综合评价是:“工作积极肯干,责任心强,不怕困难。”1971年转业来到了加工所后,刘培铭被安排参与“天然橡胶新产品──国产标准橡胶的研制”科研计划。
“我是半路出家,对橡胶加工一无所知,当我面对其他技术人员时,感到压力很大。”刘培铭说,既然选择了这条路,硬着头皮也要坚持下去。于是,工作之余,他便一头扎进图书馆里,全身心地投入书海里,“啃”着一本本“大砖头”,就这样一直看书到闭馆,再把借出的书带回家晚上熬夜看。图书馆的老管理员曾说:“刘培铭小年轻可是这里的常客了,一到周末,来这里准能找到他。”当时,年近30岁的刘培铭凭着一股执著的钻劲,不仅把加工所图书馆的书籍看了个遍,还在进修期间把热科院图书馆的门槛都快踩断了。刘培铭说:“我只要带上一个馒头,一瓶水就可以看一整天的书了。”
通过持之以恒的阅读,刘培铭深钻橡胶加工知识,从一无所知到有了一定概念的认识、理论的认识,逐步弥补了自己专业知识方面的空缺。工作中遇到实际问题,他虚心向其他技术人员请教,甚至专程登门拜访。“我得特别感谢已故的邓平阳老先生,是他把我领进橡胶加工科学研究的大门。”刘培铭告诉笔者,邓平阳是橡胶生产工艺的老专家,他拜邓老为师,得到了邓老的倾囊相授,细心指点。同时,邓老把刘培铭当作自己的得力助手,跟进“天然橡胶新产品标准橡胶的研制”项目,不断地将理论与实际深度结合,夯实自己的知识体系。
打破技术封锁研发标准橡胶
生产标准橡胶需要经过“凝固、造粒、干燥、包装”4个工段,刘培铭和团队的同事们负责标准胶的第一个工段──胶水的处理,要使胶水凝固容易,但达到特定要求并非易事。当时由于国际上对我国技术封锁,没有前人的经验借鉴,团队只好仿造外贸的设备和凭借零星的技术知识,通过采用“先实验后总结,总结后再实验”的土办法,一点点积累数据和经验。
当时在我国研制标准胶主要由加工所、海南农垦和原华南热作学院分别采取不同的技术路线进行中试生产。针对3种生产技术,生产建设兵团开展了多次实地检验比对,一致认同加工所提出的绉片锤磨法,其操作简单,投资少,实用性更强,便决定在垦区进行推广应用。
为了改良绉片锤磨法,刘培铭主动请缨前往位于湛江南华农场的试验工厂开展试验研究。由于当时交通比较落后,从所里到工厂需要花费一天的时间。刘培铭说,去南华农场得提前一天到车站买票,他要坐2个小时的车到半路下车,在路边等到下午5点后,才能搭乘摩托车去到农场。到达农场往往是当天晚上7点了,迎接刘培铭的是一盆南瓜加猪肉。“能吃到猪肉是最好的情况。”刘培铭回忆起当时的伙食时说:“农场远离城镇,只有南瓜够吃。”
谈到居住环境,刘培铭笑着说:“我们运气不错,还有苏联专家留下的旧房子可以住,只是蚊虫太多了,赶也赶不走,打也打不完。”尽管条件艰苦,但刘培铭一去总是要待上一个星期,把试验做足做透了,才带着数据返回所里。凭着多年坚持不懈对标准胶的研制,1978年刘培铭参加的项目“天然橡胶新产品—--国产标准橡胶的试剂”获得全国科学大会奖励,这是当时科学研究最高奖项。同时,由于工作突出,其个人于1974年到1978年,连续5年获得院“先进工作者”荣誉。
坚守阵地助力标准橡胶走向世界
在老一辈科技工作者邓平阳等老专家的带领下,刘培铭努力钻研,标准橡胶不仅研制成功,更是开花结果,结束了国内橡胶加工“小打小闹”的局面,步入工厂化生产的崭新阶段,实现了海南橡胶规模化、集约化加工。海南农垦由原来的87个小胶场,整合成13个现代化的橡胶加工厂。在科学研究道路上,刘培铭并没有因为取得的成绩而停滞不前,他和他的团队继续承担起“标准橡胶干燥的节能技术改造”、“标准橡胶洞道式半连续干燥”等方面的研究任务,并在“标准橡胶连续化生产工艺和设备”的研究上取得重大突破,首次实现了标准橡胶自动化连续化生产,使得我国天然橡胶加工技术跃居世界前列。
加工所利用自主研发技术自谋出路进行输血胶管开发,取得了较好的经济效益。但是天有不测风云,80年代后期,由于对国际市场了解不够深入,依靠贷款1100多万购买了6条橡胶手套生产线,当大量的手套生产出来以后,出现产品滞销。高额利息和庞大的经济负担导致加工所一时陷入了困境,不得不想尽一切办法开源节流,更为严重的是导致许多骨干人才的流失。在关系加工所事业发展的危急关头,刘培铭选择了留下来,一直坚守这份事业,并为之奋斗了40个春秋。
成熟的标准橡胶加工技术引起了不少热区国家的注意,他们纷纷前来考察这项新技术。对比欧美国家的产品,加工所物美价廉的生产设备和务实管用的新技术受到了泰国、尼日利亚等国的青睐。1989年,刘培铭积极促成与尼日利亚的合作,输出了由加工所设计的杂胶标准胶整套生产设备,并连续出口6套生产线。1994年,刘培铭受聘于正泰轮胎有限公司,作为技术顾问只身前往泰国,向当地工人传授生产设备和生产工艺技术。出国前,刘培铭担心能否和当地人进行正常的沟通交流,所以总会翻翻自己的英文学习资料。但是当他到了之后才发现,原来世界各个热区都有华人的身影,到处都有华人开办的橡胶加工厂。在泰国,刘培铭放下了语言包袱可以和工厂管理者自由沟通。刘培铭说,仿佛有一种回到家乡的亲切感。在斯里兰卡,刘培铭还参与了当地的标准橡胶生产工厂的建设。
返聘继续为橡胶事业发挥余热
2008年,年满60岁的刘培铭光荣退休了,花甲之年的他,本可以每天遛遛鸟、打打麻将,选择过上含饴弄孙、悠闲幸福的生活。但他仍然眷恋着自己的橡胶事业,时刻牵挂着橡胶加工技术的发展现状,仿佛年轻时的那股热情仍然在心中涌动。刘培铭说:“其实,老有所乐可以有很多种形式。对于我来说,继续为国家天然橡胶科技事业作贡献就是我人生的乐趣。”
于是,刘老趁着加工所返聘他的机会,重新走上工作岗位,回到了科研的第一线。正是这一年,刘培铭作为项目主要完成人,他获得了科研生涯最高的成果奖,“天然橡胶标准化加工技术研发集成及应用”被授予国家科学技术进步奖二等奖。该项目用了近30年时间,研究设计了具有国内先进水平的标准橡胶加工设备与加工技术,形成了一套完整的天然橡胶标准化生产技术、设备和产品标准体系,使我国天然橡胶产品质量得到了显著提高,产品合格率达到98%以上,其中一级品达95%以上,在海南、云南和广东等地的100多个橡胶加工厂推广应用,产生了巨大的经济、社会和生态效益。
2011年,刘培铭被检查出患有肠癌,在家人为他担心之际,他依旧保持乐观向上的心态,积极配合治疗,遵照医生的建议做了手术,脱离了危险。
“回来工作对我的身体没有太大影响,反倒可以让我分散注意力,不再担心自己的病情,不然每天呆在家里无所事事,就有可能胡思乱想了。”目前身体已无大碍的刘培铭说道,加工所为他发挥余热提供了良好的平台和充足的科研资金,对此,他很满足,他希望在有生之年还能带好团队,培养年轻科技人员尽快成长起来,为国家、为农垦、为单位多做贡献。
2015年,刘培铭指导开展的“生物快速凝固天然鲜胶乳新技术的开发与应用”项目再次获得中华农业科技奖三等奖。在为单位解决科研难题,弘扬科学精神、传播科学知识和科学方法的同时,他还积极参加地方和单位组织开展的科技咨询、科技培训、科技服务活动。在笔者采访他时,他才刚从广东高州的农场回来,过几天又要马不停蹄地赶往海南文昌,受邀前往当地给农民讲解橡胶凝固技术。
在刘培铭身上,我们看到了老一代科技工作者们对国家、对热作事业的忠诚与热爱,他们肩负职责使命,敢于担当,任劳任怨、默默无闻,他们的一言一行闪烁着正能量的光芒,弘扬着中华民族勤劳肯干的优秀品质。让历史铭记,让我们学习,礼赞站在科技巅峰的科研工作者,让我们为他们奏响一曲时代的凯歌。